光影台讯 1994年是一个神奇( qí)的年份，中国两岸三地的( de)电影人相继推出名垂影( yǐng)史的经典。
那一年，演员姜( jiāng)文转型做导演，在北京执( zhí)导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 rì)子》。
王家卫在香港拍摄《重( zhòng)庆森林》，仅用时两个月便( biàn)宣告杀青。
李安回到台湾( wān)，拍摄“父亲三部曲”终结篇( piān)《饮食男女》。
这些电影的内( nèi)容引人入胜，影片的诞生( shēng)过程同样曲折精彩。
《阳光( guāng)灿烂的日子》
导演：姜文
编( biān)剧：姜文主演：夏雨、耿乐、宁( níng)静、陶虹
首映：1994年9月9日（威尼( ní)斯电影节）
《阳光灿烂的日( rì)子》是一部很难被归纳类( lèi)型的电影。如果说它是青( qīng)春片，那它就是国产青春( chūn)片的巅峰。
这是王朔笔下( xià)的残酷青春，也是姜文镜( jìng)头中的火热年华。
1991年底的( de)一天，姜文与王朔的一次( cì)会面中，拿到了《动物凶猛( měng)》这部小说。
他回家后翻开( kāi)，读起来就不忍释卷。他的( de)脑海中开始构建出画面( miàn)，认定这部小说天生就是( shì)拍电影的好本子。
姜文当( dāng)时已是电影大明星，出演( yǎn)的《芙蓉镇》《红高粱》《本命年( nián)》相继获得口碑、票房、奖项( xiàng)的多重成功。
他希望在事( shì)业上有新的突破，便考虑( lǜ)转型成为导演。
王朔的小( xiǎo)说在影视界风靡一时。《顽( wán)主》《轮回》《一半是火焰，一半( bàn)是海水》等知名电影，皆是( shì)改编自他的小说。
姜文拿( ná)到了《动物凶猛》的电影改( gǎi)编权，自己担任编剧。姜文( wén)表示：“我也没钱请别人，王( wáng)朔又不愿意改，就只好自( zì)己做了。”
1992年6月，姜文完成了( le)电影剧本《阳光灿烂的日( rì)子》，片名源自于姜文记忆( yì)中对那个年代的印象，他( tā)在剧本中写道：“那时候好( hǎo)像永远是夏天，太阳总是( shì)有空出来伴随着我，阳光( guāng)充足。”
1993年7月，《阳光灿烂的日( rì)子》剧组完成了演员选定( dìng)，姜文把夏雨、耿乐等年轻( qīng)演员送到京郊良乡集训( xùn)。
演员们每天进行体能锻( duàn)炼，以及自行车的车技培( péi)训，录音机里放的都是1970年( nián)代的歌曲。
一个月之后，他( tā)们完全融入了角色的时( shí)代情境，走起路来会不自( zì)觉地哼着革命歌曲的小( xiǎo)调。
8月23日，《阳光灿烂的日子( zi)》正式开机，姜文开启了他( tā)的导演生涯。可是，他的经( jīng)验不足在拍摄过程中也( yě)显现出来。
譬如，影片开场( chǎng)那一段马小军送爸爸上( shàng)飞机的戏份，时长3分钟。姜( jiāng)文先后调动了十多架次( cì)的飞机，上千人次的群演( yǎn)，拍摄了半个月。
这样的大( dà)场面，姜文对细节的把控( kòng)仍然精益求精。
飞机的颜( yán)色不对，他要求重新涂色( sè)。王学圻的军装颜色不符( fú)，他便要求找到符合年代( dài)特征的服装。
这段开场戏( xì)力道十足，带给观众战争( zhēng)大片的即视感，但是投入( rù)较大。姜文后来表示：“我的( de)预算不能允许我这么发( fā)挥想象力，接下来许多方( fāng)面就没钱了。”
1994年1月，《阳光灿( càn)烂的日子》杀青，影片进入( rù)后期制作阶段。但是，剧组( zǔ)的资金已捉襟见肘。
影片( piàn)后期制作推进艰难之时( shí)，王朔适时出手，他为姜文( wén)介绍了一名法国片商让( ràng)·路易。
让·路易看过初剪版( bǎn)之后，感叹道：“谁要是错过( guò)了《阳光灿烂的日子》，就等( děng)于错过了费里尼的第一( yī)部电影。”
让·路易拿着10分钟( zhōng)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节选( xuǎn)录像带回到欧洲，把电影( yǐng)推荐给德国导演沃尔
克( kè)·施隆多夫，后者曾凭借电( diàn)影《铁皮鼓》夺得戛纳电影( yǐng)节金棕榈大奖。
沃尔克·施( shī)隆多夫同样被《阳光灿烂( làn)的日子》折服，答应提供支( zhī)持。他邀请姜文带着电影( yǐng)素材到柏林贝克斯伯格( gé)制片厂做混录，这里有当( dāng)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混录( lù)设备。
《阳光灿烂的日子》在( zài)上半年确定参赛威尼斯( sī)电影节，影片必须赶在8月( yuè)底完成。姜文那段时间奔( bēn)波于亚洲、欧洲之间，为影( yǐng)片的后期工作加班加点( diǎn)。8月31日，成片出炉。
1994年9月9日，影( yǐng)片在威尼斯举行世界首( shǒu)映。
最终，夏雨凭借出色的( de)表演，夺得威尼斯电影节( jié)最佳男主角奖。姜文的导( dǎo)演处女作在国际影坛一( yī)炮打响。
1995年8月14日，《阳光灿烂( làn)的日子》被正式批准发行( xíng)。8月21日，主创携影片在上海( hǎi)举行首映式。最终，影片的( de)内地票房收入5000万元，名列( liè)年度国产片票房冠军。
同( tóng)年，美国《时代》周刊将《阳光( guāng)灿烂的日子》评选为1995年度( dù)10部最重要影片，影响力可( kě)见一斑。
《重庆森林》
导演：王( wáng)家卫
编剧：王家卫
主演：梁( liáng)朝伟、王菲、金城武、林青霞( xiá)
首映：1994年7月14日（中国香港）
王( wáng)家卫的电影往往以悲剧( jù)结局，《旺角卡门》《阿飞正传( chuán)》《春光乍泄》《一代宗师》的结( jié)局都要留下遗憾 。
不过，《重( zhòng)庆森林》是个例外。
影片浪( làng)漫的基调，唯美的画面，王( wáng)家卫用两组都市男女的( de)故事，谱写了一曲现代爱( ài)情乐章。
1993年，王家卫正在制( zhì)作《东邪西毒》的后期。这部( bù)古装武侠片拍摄周期长( zhǎng)达两年，严重超时超支。
制( zhì)片方泽东公司为了填补( bǔ)《东邪西毒》的空档，已经请( qǐng)刘镇伟赶拍一部《射雕英( yīng)雄传之东成西就》救场。
可( kě)是，《东邪西毒》的后期战线( xiàn)还有很长。王家卫决定加( jiā)开一部戏，以此来减轻公( gōng)司的运营压力。
这就有了( le)爱情片《重庆森林》。
王家卫( wèi)此时虽有经营压力，但是( shì)被没有改变他的创作习( xí)惯。
他的电影始终秉承一( yī)边拍、一边创作的方式，角( jiǎo)色身份随时会有变化。
《重( zhòng)庆森林》开机之初，王家卫( wèi)给林青霞构思的身份是( shì)一名退休的女明星。因为( wèi)林青霞当时已经在计划( huà)息影结婚，王家卫就设计( jì)了相近的情节。
林青霞和( hé)金城武在戏中相遇之后( hòu)，王家卫对故事进行了调( diào)整。金城武的角色身份是( shì)一名警察，林青霞的角色( sè)变成了一名毒贩。
两个本( běn)该生死相对的人物，在香( xiāng)港的黑夜中相遇，就此发( fā)展出一段迷离、梦幻的相( xiāng)遇。
剧组在香港的重庆大( dà)厦、尖沙咀拍摄，时常要采( cǎi)取抓拍、偷拍的方式，反而( ér)成功营造出紧张氛围，符( fú)合情节设定。
片商来询问( wèn)《重庆森林》的类型，制片方( fāng)就表示，这是一部警匪片( piàn)方，讲述女杀手和警察的( de)故事。
影片中，金城武有一( yī)段台词：“如果记忆也是一( yī)个罐头，我希望这罐头不( bù)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一( yī)个日子的话，我希望它是( shì)一万年。”这里听着是不是( shì)很像《大话西游》里至尊宝( bǎo)的名句？
《大话西游》的导演( yǎn)刘镇伟是王家卫的多年( nián)好友，两人有过多次合作( zuò)。因此，他俩的作品中，能看( kàn)到彼此的影子。
《重庆森林( lín)》中，林青霞和金城武演绎( yì)的故事，只是影片的一半( bàn)。王家卫注意到当时的兰( lán)桂坊刚刚建成新的天桥( qiáo)，摄影师杜可风就住在附( fù)近。
剧组就把场景设置在( zài)杜可风家中，王家卫又写( xiě)出了梁朝伟和王菲的故( gù)事。
《重庆森林》是梁朝伟和( hé)王家卫的第三次合作。
第( dì)一次是《阿飞正传》，梁朝伟( wěi)只是在片尾出现了三分( fēn)钟，人物连名字都没有。第( dì)二次是《东邪西毒》，梁朝伟( wěi)饰演一名深受情伤的盲( máng)剑客，戏份不多。
这一次，梁( liáng)朝伟饰演的警察663依旧为( wèi)情所困。不过，这个人物身( shēn)处于现代，梁朝伟可以相( xiāng)对容易地抓住人物的精( jīng)气神。
梁朝伟表示，导演要( yào)求他尽量自然，他感觉警( jǐng)察663特别像是自己事业的( de)某个阶段。
他在现场尽量( liàng)演回自己，心态相对轻松( sōng)。导演有时候还会把角色( sè)交给他，让他自己去感觉( jué)一下角色接下来想表达( dá)什么？
王菲在现场同样放( fàng)松，她按照导演的要求完( wán)成工作。王家卫表示：“王菲( fēi)很懂得用肢体语言，她的( de)身体语言比面部表情表( biǎo)达得还要强。”
1994年7月14日，《重庆( qìng)森林》按照预定计划在香( xiāng)港公映，这是王家卫最令( lìng)人称道的一次创作。
《重庆( qìng)森林》凭借两段独特的都( dōu)市故事，以及演员浑然天( tiān)成的表演，30年来，不断吸引( yǐn)到文艺青年对这部影片( piàn)的喜爱。
1995年的香港电影金( jīn)像奖，梁朝伟夺得最佳男( nán)主角奖，由此开启了他的( de)影帝之路。
《饮食男女》
导演( yǎn)：李安
编剧：李安、王惠玲、詹( zhān)姆斯·夏慕斯
首映：1994年5月13日( rì)（戛纳电影节）
李安的前两( liǎng)部作品《推手》《喜宴》都是在( zài)美国拍摄完成。《饮食男女( nǚ)》是他回到中国台湾拍摄( shè)的第一部电影长片。
《饮食( shí)男女》是制片人徐立功发( fā)起的项目。1992年秋，他到纽约( yuē)看李安正在剪辑的《喜宴( yàn)》。两人聊起电影创作，李安( ān)构想以台北为背景，讲述( shù)一个单亲爸爸要面对四( sì)个女儿纷纷恋爱的故事( shì)。
徐立功听者有意，他回到( dào)台北之后，见李安没有着( zhe)手剧本的意思，便邀请编( biān)剧王惠玲执笔《饮食男女( nǚ)》。
王惠玲用了15天完成剧本( běn)初稿，四个女儿精简为三( sān)个，单亲爸爸的职业最初( chū)构思是旗袍师傅，后来改( gǎi)为厨师。
1992年底，李安回台北( běi)见到了王惠玲。两人初次( cì)见面，围绕着剧本长谈12个( gè)小时。李安聊到兴起，还会( huì)一边说一边演，惟妙惟肖( xiào)。
李安和詹姆斯·夏慕斯先( xiān)后加入到剧本创作当中( zhōng)。三人最终确定了影片主( zhǔ)题“食色，性也”。
詹姆斯·夏慕( mù)斯贡献了一个非常绝妙( miào)的设定，男主人公的味觉( jué)从丧失到恢复，这个过程( chéng)暗喻他的情感从压抑到( dào)释放的状态。
影片中，大厨( chú)朱师傅丧偶多年，他暗暗( àn)给自己找寻晚年伴侣，他( tā)的情感属于默默发展，剧( jù)情描绘如草蛇灰线，伏脉( mài)千里。
朱师傅的三个女儿( ér)，对待感情有各自鲜明的( de)态度。大姐老成持重，二姐( jiě)放任随意，三妹敢爱敢恨( hèn)。
饮食和爱情，构成这个家( jiā)庭生活中最重要的两件( jiàn)事情。
郎雄担任男一号，因( yīn)为他也是《推手》《喜宴》主演( yǎn)，并且都是父亲的角色，由( yóu)此组成了李安电影的“父( fù)亲三部曲”。
李安感慨，在纽( niǔ)约拍戏必须严格按照时( shí)间表完成进度，演职员到( dào)点就要下班。他回到台北( běi)拍戏，制片人和演员都不( bù)会催促他，给予他时间把( bǎ)每一场戏打磨好。
因此，《饮( yǐn)食男女》在镜头层面就要( yào)比他的前两部作品考究( jiū)。
这部影片表演阵容格外( wài)强盛。郎雄之外，还有杨贵( guì)媚、吴倩莲、王渝文、归亚蕾( lěi)、赵文瑄、张艾嘉等众多明( míng)星出演。今时今日再看，仍( réng)然感到星光熠熠。
1994年7月2日( rì)，《饮食男女》在台北首映，当( dāng)时并未掀起票房波澜。可( kě)是，影片随着时间的推移( yí)，逐渐散发出耀眼的艺术( shù)光彩。
《孟子·告子上》写道：“食( shí)色，性也。”《饮食男女》将这段( duàn)名言诠释得活色生香，生( shēng)动表达了美食、情感在中( zhōng)国人生活中占据的重要( yào)位置。
参考书目：
《诞生：一部( bù)电影的诞生》，姜文等著，长( zhǎng)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
《十年( nián)一觉电影梦：李安传》，张靓( jìng)蓓编著，人民文学出版社( shè)，2007年版
《花样的年华：泽东廿( niàn)五》，李焯桃等著，香港国际( jì)电影节协会，2017年版
作者：崔( cuī)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