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台特稿 30年前，昆汀·塔( tǎ)伦蒂诺凭借《低俗小说》震( zhèn)惊了影坛。这部电影也在( zài)今年的北影节与上影节( jié)展映，不出意外地成为了( le)抢票大热门。而在同一年( nián)，他参与编剧的另一部电( diàn)影也是暴力美学的代表( biǎo)作。
这部影片一经上映，便( biàn)招致巨大非议。 美国《娱乐( lè)周刊》杂志评选“最具争议( yì)的影片”，它位列第8位。 今天( tiān)的“老片重看”，时光君就来( lái)聊聊这部惊世骇俗的作( zuò)品。
《天生杀人狂》
虽说昆汀( tīng)·塔伦蒂诺是《天生杀人狂( kuáng)》的编剧，不过，当奥利佛·斯( sī)通投入创作后，对剧本做( zuò)了大刀阔斧的改编，加入( rù)了他所擅长的社会观察( chá)与现象剖析。
这也让本片( piàn)呈现出了跟昆汀式电影( yǐng)迥然不同的气质。
暴力地( dì)狱
故事的主角是“杀手夫( fū)妇” 米基 （伍迪·哈里森 饰）与( yǔ) 麦勒丽 （朱丽叶特·刘易斯( sī) 饰），影片在序幕就以极简( jiǎn)的笔触勾勒出了他们的( de)个性。
在一家餐馆里，麦勒( lēi)丽来了兴致翩然起舞，有( yǒu)猥琐男上前挑逗，她视而( ér)不见。旁边，老头找米基搭( dā)讪，那时，他阅读的报纸上( shàng)恰好刊登着他们的犯罪( zuì)事实。
突然之间，麦勒丽忍( rěn)受不了猥琐男的骚扰，大( dà)打出手，米基也拿起刀刃( rèn)，割断老头的手指与喉咙( lóng)，随即，两人又掏出手枪，大( dà)开杀戒。 这对杀手夫妇施( shī)展暴力只在一瞬，他们完( wán)全不受道德与法律的束( shù)缚，随心所欲；他们享受着( zhe)杀人的快感，游戏人间。
在( zài)暴力景观之后，奥利佛·斯( sī)通深入地揭示了他们沦( lún)为“闪灵杀手”的原因。米基( jī)，自小经历家庭暴力，他饱( bǎo)受羞辱和打骂，这样的成( chéng)长环境让他拥有了极度( dù)暴躁的个性。麦勒丽更加( jiā)悲惨，她一直遭受着父亲( qīn)的性骚扰，而母亲对此不( bù)闻不问甚至助纣为虐，她( tā)压抑着屈辱怒火，却难以( yǐ)逃离。
偶然的机会，米基来( lái)麦勒丽家里送牛肉，两人( rén)一见如故，并开始交往。为( wèi)了帮助麦勒丽摆脱命运( yùn)，米基干脆杀了麦勒丽的( de)父亲，麦勒丽也热血上涌( yǒng)，亲手烧了自己的母亲。
两( liǎng)人联手杀父弑母，麦勒丽( lì)跟着米基远走高飞。 途中( zhōng)，米基以桥为教堂，以血为( wèi)誓约，跟麦勒丽结成了眷( juàn)属。
此后，他们一边逃亡，一( yī)边杀人，无所顾忌。 米基会( huì)在聊天之间，随手干掉一( yī)个警察。麦勒丽会招惹好( hǎo)色的男人，又因为对方过( guò)于猴急而草草结束对方( fāng)的性命。他们以死神自居( jū)，杀死社会上虚伪的、强横( héng)的恶人。
当然，也有杀害无( wú)辜的时候。片中有一场戏( xì)，他们路经荒野，那里有毒( dú)蛇出没，一个印第安人收( shōu)留了他们，还热心为他们( men)准备食物。可，米基却在迷( mí)乱之中失手杀死了这位( wèi)好心人。“农夫与蛇”的故事( shì)一语成谶。
这场戏当然不( bù)是闲笔，奥利佛·斯通以此( cǐ)揭示了美国社会中涌动( dòng)的暴力因子，曾经发生过( guò)的血腥历史仍旧在循环( huán)。
奥利佛·斯通的观察不止( zhǐ)于此，在影片的后半段，他( tā)又为暴力做了加码的呈( chéng)现。
媒介深渊
故事发展到( dào)一半，米基与麦勒丽在杀( shā)了52人后，被逮捕入狱。《天生( shēng)杀人狂》的剧本也被严格( gé)分成了两个部分，前面一( yī)半展示了暴力的特征与( yǔ)根源，后面一半则是强化( huà)了 媒介 这个变量。此前，影( yǐng)片就对媒介的渲染力有( yǒu)了表现。
杀手夫妇有个习( xí)惯，每次杀人都要留个活( huó)口，以传播他们的事迹。 又( yòu)因为记者们的疯狂报道( dào)，杀手夫妇获得了空前的( de)关注度，他们接连出现在( zài)报纸上、电视上以及杂志( zhì)封面上。甚至， 他们因为叛( pàn)逆与自由的姿态而成为( wèi)青年偶像，备受追捧 。
从中( zhōng)可以看出， 媒介以特有的( de)方式美化了暴力，重塑了( le)大众对于暴力的认知 。
后( hòu)半段，影片浓墨重彩地渲( xuàn)染了两个人物，一是畅销( xiāo)书作家杰克。监狱长请他( tā)来收拾在监狱闹事杀人( rén)的米基和麦勒丽。在牢房( fáng)中，他尝试跟麦勒丽发生( shēng)关系，被痛揍，最终，他死在( zài)了麦勒丽的刀下。
另一个( gè)人是记者 韦恩·盖尔 （小罗( luó)伯特·唐尼 饰），他完全被电( diàn)视新闻绑架了，所做的一( yī)切都是为了收视率。
最开( kāi)始，他报道杀手夫妇的事( shì)迹，争分夺秒。后来，他以“第( dì)四权力”要挟监狱长配合( hé)他做视频采访，不断接近( jìn)米基，以打造出爆炸新闻( wén)。
然而，讽刺的是，相较于韦( wéi)恩的狂热，米基反而显得( dé)更加理性。甚至，米基的言( yán)辞非常具有蛊惑性，他以( yǐ)丛林法则与食物链的角( jiǎo)度来解释杀人行为，又以( yǐ)自己的纯洁与纯粹耻笑( xiào)包括韦恩在内的绝大多( duō)数人的虚伪。
因为采访是( shì)直播，米基坚定的价值观( guān)产生了巨大的渲染力，他( tā)仿佛变成了精神图腾，让( ràng)监狱的犯人们瞬间醒悟( wù)，揭竿而起。 于是，一场罪犯( fàn)与警察的对决，以不可预( yù)料的方式开启了。 暴力成( chéng)为火炬，犯人们点燃彼此( cǐ)。
在混乱之中，韦恩疯魔般( bān)地带领团队继续跟拍米( mǐ)基与麦勒丽的暴力举动( dòng)。于他而言，真实记录如同( tóng)宝藏，他根本顾不上枪林( lín)弹雨。值得注意的是，韦恩( ēn)也举起了枪支，向警察们( men)射击。
即是说，原本衣冠楚( chǔ)楚痛斥暴力的记者，在此( cǐ)刻变成了杀人狂。 暴力像( xiàng)是病毒，在迅速蔓延、传染( rǎn)。
影片的结尾更有深意。韦( wéi)恩跟随米基、麦勒丽同生( shēng)共死，艰难逃狱，他自以为( wèi)跟他们建立起了深厚的( de)情谊。
可最终，米基坚持要( yào)杀死韦恩，任凭他如何求( qiú)饶。他的理由是：“ 放了你，我( wǒ)们就和其他人没分别了( le) 。”
这句台词背后的含义是( shì)什么？ 米基这个“天生杀人( rén)犯”也是被媒介塑造出来( lái)的。 他杀人是某种态度，某( mǒu)种宣言，并且，他还要成为( wèi)时代的icon，要与众不同，要独( dú)一无二。
至此，导演奥利佛( fú)·斯通已经表达了他对暴( bào)力的观点。而这部电影值( zhí)得一看再看的原因还有( yǒu)，影片在视觉上的表现力( lì)极强，还融合了与主题密( mì)切相关的各种形式。
视觉( jué)革命
《天生杀人狂》最显著( zhù)的特点是 色彩运用 。用法( fǎ)之一是 彩色与黑白混杂( zá) 。
彩色画面往往是客观描( miáo)述，而黑白画面则侧重于( yú)呈现人物的主观感受。彩( cǎi)色与黑白交叉使用可以( yǐ)营造出迷乱的视觉效果( guǒ)。
用法之二是为画面添加( jiā)鲜明的单色， 红色、绿色、蓝( lán)色 。
在本片中，红色预示着( zhe)危险，绿色则呈现人物的( de)失常状态，而蓝色则强调( diào)人物的忧郁。
影片在视觉( jué)上的另一个特征是， 它会( huì)借用多种媒介形式来拍( pāi)摄不同的戏份 。
比如在呈( chéng)现麦勒丽的原生家庭苦( kǔ)难时，导演使用了 肥皂剧( jù) 式的画面，其中充斥着的( de)罐头笑声与麦勒丽的处( chù)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比( bǐ)如影片中记者报道杀手( shǒu)夫妇的事迹时，导演使用( yòng)了 新闻纪实 式的画面，从( cóng)而强调出某种真实感。
比( bǐ)如一些浪漫的或超现实( shí)的场景，导演又会借助 动( dòng)画片 式的画面，以提高镜( jìng)头的表现力。
此外，影片还( hái)用到了DV录像等。 导演奥利( lì)佛·斯通又以快速剪辑的( de)方式将各种现代媒介形( xíng)式的画面糅合在一起，打( dǎ)造出了一个混乱的、畸形( xíng)的由暴力所统治的世界( jiè)。 这种方法，即是以现代媒( méi)介来反思现代生活。
多年( nián)后重温，还是能感受到《天( tiān)生杀人狂》的不俗，它绝对( duì)是一部剑走偏锋的杰作( zuò)，不管是形式与内容，它都( dōu)将暴力探索推向了极致( zhì)。本片曾入围第51届威尼斯( sī)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拿( ná)下了评审团特别大奖。但( dàn)另一方面，影片也因对暴( bào)力的展现而广受非议，更( gèng)有观众担心青少年看了( le)它后会模仿犯罪，故而抵( dǐ)制。
事实上，《天生杀人狂》是( shì)一部反思暴力、反思媒介( jiè)的电影，它无意引导什么( me)。包括它在内的很多作品( pǐn)大概更像一面镜子，它只( zhǐ)是映照出了社会与人本( běn)来的样子。
作者：小艮
编辑( jí)：甄子
